那些夜裡的低語｜讀《變成自己想望的大人》
你有沒有過那種夜晚？
房間很安靜，窗外的路燈像一顆溫柔的眼睛照著你，可是你的腦子卻像電腦不停運轉的CPU，想著那些你以為白天已經關機的事。
不是什麼開心喜悅的片段，也不是什麼努力就會實現的夢想；而是一些不願意去碰、卻又總在深夜浮現的心事。
在竹北顯微根管治療看診結束後，我偶爾也會被這顆「CPU」叫醒；
不是為了追劇，而是反覆看CBCT與顯微鏡下的影像，那根分岔的側枝、那道可疑的裂紋，像在夜裡要求我再想一遍：「還有沒有更好的做法？」
我知道，多想一分，牙齒保留的機率就可能多一分。
讀侯文詠的《變成自己想望往的大人》時，我特別停在一章〈那些讓我睡不著的事〉。
那種安靜，卻沉重的感覺，就好像我也坐在他書房裡，聽他慢慢絮叨。
作為醫師的夜晚，不是下班就結束
侯老師提到，他當麻醉科醫師時，剛開始的時候，遇到一些先天性心臟病的小朋友。
那雖然是再怎麼平凡也不為過的的醫療情境，你卻要讓一個小小的人、帶著害怕的眼神，乖乖被推進冰冷的手術室。
有些孩子在被麻醉前，會緊張地哭喊「不要、不要」，那聲音不大，卻是最後一次在這世間上，留下的哭喊。
當一個孩子沒能挺過來，對醫師來說，那種感覺不是專業知識能處理的；是一種深到骨子裡的無力。
你知道自己盡力了，但在生命的因緣上，那是公平的。
於是有些夜晚，他會被這些聲音叫醒，或是在夢裡又看見那雙眼睛。
我讀到這裡的時候，想到自己曾經也有一些揮不去的畫面。
病人滿懷期待，那顆顯微根管的牙齒得到救贖；換來的卻是張牙舞爪的牙裂，拔牙！
齒裂延伸到牙根、感染反覆不癒，所有技術都用上了，最終仍需拔牙。
我在顯微鏡下看著那道裂紋，像看見一條命運的河：我能做的，是牽著病人的手，安全地過河。
原來，不管你是誰、做什麼工作，生命都會留下一些暗色的印記，偶爾在黑夜裡發光，讓你不得不看見。
親人的離開，是我們都要修的一堂課
書裡還有一段，談到侯老師父母的離世。
父母的老去，常常是悄悄的。
今天說話慢了點，明天忘了帶鑰匙；然後有一天，你才忽然意識到，他們已經不再是你記憶裡那個可以輕鬆提起米袋、走得很快的人了。
有人說，父母老去，是我們第一次真切看見時間的樣子。
那個時候，你會發現自己原來不是真的準備好了。
生老病死，不是一句「要看開」就能跨過去的。
侯老師引用了一則佛陀的故事：
一位母親為了救回過世孩子，四處尋找一個從未經歷死亡的家庭，最後才發現，這樣的家庭根本不存在。
那一刻，她才明白，死亡並不是意外，而是生命的必然。
放下，不是要你假裝不痛
我很喜歡侯老師的態度；他說，我們有時候真的沒辦法立刻放下，那也沒關係。
我們不是要逼自己馬上轉身，而是允許自己帶著那份重量走一段路。
就像背著一顆沉重的石頭，剛開始很痛苦，
可是走著走著，你會學會怎麼和它共處。
走著走著，哪一天你會無所住地擱在路旁。
我常想，我們之所以那麼怕失去，不只是因為失去本身，而是我們害怕沒有了那些人、那些時刻，我們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。
可是，人生的課題就是；你要慢慢學會，沒有了他們，你依然能好好地走下去。
你的存在，不是外界怎麼定義你；而是你內心的觀照。
和自己好好相處，讓時間慢慢照顧你
有些人面對傷痛的方式，是急著找出口；有些人，則是把自己關在心裡很久很久。
但我覺得，如果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，就什麼都不要做。讓時間去做它該做的事。
就像海浪退潮的速度，不會因為你著急就快一點。
最深的悲傷，會在你不經意的時候淡掉；最美好的回憶，也會慢慢被日常沖淡。
這不是殘酷，而是生命保護自己的方式。
當你願意和自己好好相處，悲傷會自己找到出口。那一天，你會發現，你還是能笑，也還是能在陽光底下走路。
有時候我們追求「變成自己想望的大人」，會以為那是一個很完美、很強大的形象。
但讀完這本書我覺得，所謂的「想望」，其實是願意真實地面對那些讓你睡不著的事，也接受自己會害怕、會哭、會不捨。
因為大人的成熟，不是沒有眼淚，而是你知道，哭過之後還是要好好生活。
裂痕處竄出光
我想，成為想望往的大人，不是沒有裂痕，而是懂得在裂痕處竄出光。
願我們在每一次吸氣裡收斂恐懼，在每一次吐氣裡放過自己；把專業做到剛好，把慈悲留得充足。
願你成為自己想望往的大人，也願你在成為那個大人的路上，不忘擁抱深夜裡那個還在流淚的小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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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《大人的牙齒保健室：牙好人不老，從口腔開始打造你的健康長壽方程式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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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顯微根管治療張添皓。衛福部牙髓病專科醫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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